《大武山下》讀者會—台東❷
台東的讀者比台北的、屏東的,來得安靜。很安靜。
站在講台的距離,看不見口罩後面的感情——有嗎?
簽書的時候,近得看得見彼此的眼睛。
一個輪廓娟秀的少女,一開口就眼淚止不住,哽咽說不出完整的句子。我緊握她的手。有時候,不需語言,手的溫度,也就夠了。
一個曾經偶遇的讀者,帶來她彩繪了的小鎮地圖,好像黑白片突然有了粉彩,眼睛一亮。好看。
一個男性讀者,給我兩把木梳,說,「我用龍柏親手做的,一把請簽名,一把送給你。」
梳子造型憨態可掬,摸來溫潤。
一個讀者遞過來一只紅藍綠提袋,說「鑲邊是我織的,花朵是媽媽打的。」帶回家放在餐桌上,跟餐巾剛好配對。
一個讀者捧上一盆顏色繽紛的沙漠植物,肥美可愛。附上一封手寫的信。晚上點燈展讀:
「十七歲那年讀了《野火集》,讓十七歲原本懵懂愛玩的我開始關心周邊的人和事,也讓遊走在懸崖邊緣的我開始懂得思考.....
三十多年過去,我成了一名單親媽媽,《親愛的安德烈》讓我得以和青春期的女兒變成朋友。《孩子你慢慢來》、《百年思索》、《大江大海》...在這漫長的數十年裡陪伴著我.....
剛剛讀完《大武山下》,小鬼去看她媽媽的那段,令我感動落淚,也開始思索時間的意義......」
寫作必定是、必須是孤獨的。彩圖、木梳、提袋、盆栽、用心的信....是陪伴孤獨的冬夜的燈。
就這樣,在時間的大河裡,讀者跟作者,共老了......
#大武山下龍應台